【文学艺术】刘守闯----母亲一二事：赤脚

灯红酒绿迷人眼，丰乳肥臀立上头。

富人的快感已趋于麻木，在纸醉金迷的罗列中苦苦挑选能令自己更进一步陶醉的罪恶。

转角是一排小吃街，烟雾缭绕，不论是烤肉、炒冰还是炸串，都露出一种原始的气息。

 “噗~~~~~   新疆羊肉串！”

 “炒冰炒冰，两块五一份！”

三个大汉并肩穿行在这繁闹的夜市中，踅摸了半天，终于在一家烧烤小摊前停住了脚步。于是三人寻了个小圆桌坐下。

 “老板娘，来三十个串，三瓶啤酒！”

 “诶！”

  老板娘忙不迭地将手在围裙上抹了抹，从保温箱中取出肉串递给正在烤炉边的丈夫，又从啤酒套子中取了三瓶啤酒。

  这天的生意还真是不错，你看那老板，忙得汗流浃背，脸也因距炉子太近而被烤得通红。再看那老板娘，也是忙前忙后忙得不亦乐乎。

  三个大汉吃光了肉串，抹了抹嘴，中间那个一歪头，三个瞬间撒腿就跑。

  凳子因为后坐力的缘故被崩得好远，在地上滑出一段长长的距离。

  等老板娘发现的时候，三人已经奔出了好远好远。

  “看着摊子！”扔下了这句话，老板娘发疯般地追了上去。

   三人本已放松警惕，心想已经奔出了这么远，又不见有人追上，一定是店家根本放弃了“跟来算账”。忽见后面迅速地冲来一个疯婆子，登时吓了一跳，忙继续向前逃跑。

  人越来越少，光线越来越暗。

  四人的跑步声在暗夜之中回响，不偏不倚而又杂乱无章。

  跑了好久好久。

  而那老板娘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，依然猛追不舍。

  突然，她脚下一个不稳，向前跌去，而下摆的手掌正巧抓住了其中一个人别在腰带上的钥匙，并硬生生地扯了下来。

  三人一惊，而她忙起身，不顾磕到的膝盖与蹭破皮的手臂，紧紧地攥住钥匙，怒视三人。

周围已似乎没有其他人了，空荡荡的街道，昏黄的路灯。三个大汉与一个女人，这样的组合相互对峙着。

老板娘看了看周围，露出一丝恐惧。

其中一个大汉面露狰狞，强硬地说道：“你这娘们还真能追，钥匙还给我！”

她更强硬地回了一句：“先把账结了！”语气中竟又没有一丝恐惧，同时攥着钥匙的手又握紧了一分。

 “钥匙还给我！”

 “你先把账结了！”

丢钥匙的大汉显得有些不耐烦，另外两个人看着他，似乎在等他作定夺。

 “钥匙拿来！”

 “拿钱！”

大汉苦笑了一下：“行，他妈的算你狠，钱给你！”说着从腰包中掏出钱，甩在地上。

老板娘说道：“把钱捡起来！”

大汉吼道：“你他妈爱要不要！”

地上的钱因为微风的原因，在蠢蠢欲动。

她注视着地面上的钱。

她很想坚持说，“把钱捡起来！”但她不能，真的不能。

她弯下腰，缓缓将钱捡起。在重新直起腰的那短短的一瞬，她的心里走过了好多年。

 “钥匙拿来！”

她笑了。   她将钥匙尽兴地一甩，甩得好远好远。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，同时还伴随着悦耳的叮当声，活泼在心头，一点一滴。

那一年，我们家还很穷。

那一年，我七岁。